Beam Me Up

山中的鱼,下雨也是自由。
冷圈冷饭坑底躺。关注就是住在月球表面。

「ADHP」字里行间/In Between Lines 下


画像邓x战后哈 

吸烟喝酒有害健康,切记。


作者按:我们的话语相对,不曾让爱落在空隙中。


=


他们说这里的夜晚有鹿群经过。

 

首席傲罗的身体全然靠入他的座椅中,两腿舒展成舒服的角度。若然不是他的拇指和食指正份外细致地旋转着香烟,他松弛得几乎不似在思考。

 

他的另一手上执着刚刚凭记忆默写出的意大利傲罗报告,字迹难看又潦草,双唇间吐出足够浓的烟雾,令缄默人怀疑他到底看不看得清纸张上的内容。

 

“你拥有让人惊讶的记忆力,波特。”他们正对着地中海,在太阳完全沉寂的仲夏,夜便早就深沉,在这个建筑密度太高的岛屿沿海的酒馆中,只有他们和伶仃几个已然喝醉、佝偻在室内角落的麻瓜。缄默人和傲罗之间的小圆桌上放着与这个晴朗国度格格不入的、过于浓烈的苏格兰陈酿。

 

“可惜我这种记忆力并没有陪伴我在霍格华兹的岁月。”傲罗把报告放低些许,让绿色的视线从锐化中彻底放松才朝他挑眉道。“它更加是一种长成的习惯,战争总得令我学到些什么。”

 

或许是海傍的风只有夏日的酷热,又或者是桌上的燃油灯投落的光影过于昏暗,又或者是那种绿色在这种照明下实在过于闪烁,缄默人突然觉得他能往前推一把:“而他们说,战争搞乱人的脑子——却唯独放过了你。”

 

他看着哈利·波特把烟头踩熄在脚下,食指凭空划过令它消失的瞬间亦重新夹着一根,他把香烟放在灯中等待点燃,并未被西蒙的尖锐的话语打乱那种从容的节奏。燃油灯的火苗带着跳脱性,光影一下又一下砸落在救世主的脸上,光源是从底下仰视容颜的,那眉骨投落的阴影便深化了眼下的眼圈。

 

“你知道战争的什么?”首席傲罗问,他从香烟中深吸气的模样老练得仿佛超越自身年岁。

 

敏塔布目不斜视,即使他可能已经后悔展开这个话题,但他不打算现在就退缩,至少不是这一晚,至少不是该死的阿不思·邓布利多画像还像个昂贵杂物般被镶在他办公室墙面上的日日夜夜。

 

于是他坦诚地说:“我不会装作我知道。”

 

“你诚实得令我惊讶,西蒙。”那被吐出的烟雾避开从所有角度吹来的风中精准地围在傲罗周边,隐瞒他那罕见成色的双眼和里面的任何一种思维,缄默人知道这是他一个出名的小把戏,审讯中用过无数次的一种被改良的保护咒。“你的诚实回报了你,请随意发问。”

 

缄默人一觉得自己是个被审讯的犯人,二觉得自己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于是他接下来的数秒只是盯着哈利·波特,没有说话。

 

反而是救世主把纸张彻底放在桌上,执起酒杯,重新靠回座椅中,以那在家般的放松姿态向他说:“你大可再刁钻些,西蒙。我经历过更残忍的。”

 

“请不要把我比喻为不体面的甲虫。”预言家日报的丽塔·斯基塔同理。但敏塔布终于放弃这种无益的抵抗,选择正确的陈述。“我办公室的画像有非常精确的失忆。”

 

这不是一个问题,甚至不是一个很好的对话引子,但他的报告和设想写得条理分明,全数交到了荣恩·韦斯莱的手中,众所周知,交到韦斯莱手中等于交到哈利·波特的耳中。

 

他的眼睛一定瞪大了些许,因为他很想越过那不稳定的光源去看清楚救世主的表情。但令他失望的是,首席傲罗的表情毫无改变,甚至连酒杯中的水平面都仍旧维持在同样的角度。

 

然后哈利说话:“这是我最不觉惊讶的事。”

 

这次是缄默人的酒被自己下意识的摇晃洒出了些许。

 

他的报告写得清楚,即使阿不思·邓布利多的画像在一开始有意隐瞒,也在他准确称呼出荣恩·韦斯莱的名谓后在缄默人的设想中得到印证——这是一幅被主事人创造出来度过战争的画像,二十世纪最伟大的白巫师当然该死地设了双重保险。他对那些颜料和记忆以一个什么样的魔法被倾注在画像上的过程并无兴趣,但他对为什么战争中心最重要的齿轮被遗落在双重保险之外充满了该死的好奇心。

 

阿不思·邓布利多为何独独忘记了哈利·波特。

 

不,应该是——阿不思·邓布利多为何独独没有将哈利·波特留到终局

 

“而这又是为什么?”他恨他语气中难免难掩的急切。

 

首席傲罗把酒杯举至自己的唇边,让麦芽单调浓烈的气息充满鼻腔,才把液体缓慢地下咽。

 

“因为我本不应活到此时此刻。”

 

那话语那么轻,能被玻璃親吻桌面的声音淹没。

 

1.

“早上好,今日的魔法部似乎很是热闹,敏塔布先生。”

 

墙上的画像依旧笑得似乎每日都应毫无阴霾,语气灿烂得缄默人基因中的英国人都为此而面容扭曲,但这是他的工作,阿不思·邓布利多画像一日未修复完全,一日都是他的责任。

 

“是的,教授。首席傲罗从意大利傲罗手中弄回了加害您画像和坟墓的嫌疑人。”他并没有说出哈利·波特的名字,就像他好似终于开始明白为什么黄金三角的另外两人也从不在画像面前提及救世主般,他试图以最抽离的语气言及事实。

 

“哦。”既往的霍格华兹校长、长老魔杖的主人突然把那在缄默人看起来和哈利的温莎眼镜一样可笑的半月形眼镜取下,再次在他满是星星月亮的巫师袍上擦拭了起来。这是过于明显的思维动作,他根本也无意向敏塔布隐藏他的思考过程。

 

但那动作那么充满血肉人性,可能是因为救世主几天前才在他面前演示过一摸一样的行为,可能是因为画像的动作如此流畅,他都能想象出阿不思·邓布利多曾经对着他镜像般的世俗遗留,是以一个怎样的姿态诉说着自身思维。于是他没有继续以言语打断年长巫师,而是看着画像等待他抬头。

 

当那半月形的镜框被重新挂在那弯曲的鼻梁上时,邓布利多的话语已然如他湛蓝的视线般清晰:“我希望他们不至于被惩罚得过于严重。”

 

西蒙·敏塔布挑眉,和这些格莱芬多对话总爱把他往意想不到的方向驶去:“为什么?那可是您的画像和您的坟墓,邓布利多教授,我以为您会把这事看得私人一些。”

 

这个画像甚至也不曾想配合他们回忆加害人,在一开始的几日把他像个该死的学生般蒙在鼓里。如果不是隐瞒哈利·波特没有任何意义,他和荣恩·韦斯莱都会觉得这个白巫师并非精准失忆,而是还有什么别的、见鬼的计划。

 

而邓布利多只是剥开柠檬雪宝的糖纸,在放入口中前抽空回复了缄默人:“长老魔杖,或者说这一类能力,敏塔布先生,本身就是一种罪过。我应该为没有能带走他们而忏悔。

 

“你是认真的。”敏塔布陈述的语气带着连他自己都难以想象的干性,他夹着羽毛笔的手就这样停顿在早晨秘书送来让他签字的一对神秘事务司报告上,他的视线仍旧坚持在画像上。

 

2.

这种仁慈

 

这种毫无所谓的态度,自己死了便死了的态度,他当然见过。

 

当然是在哈利·波特的身上见过。

 

那年他刚进入神秘事务司,连口音都尚且带着些大西洋独有的缠绵,或者,口齿不清。他并不太爱说话,因为一开口便和魔法部大部分能切割玻璃的、水晶般的元音不同,然后他们便会向他问一堆的问题,MACUSA见鬼的政治,伊法魔尼见鬼的教育。

 

他終於迎来第一次和法律执行司的联合行动。

 

那时的哈利·波特也尚且只是个傲罗队长。

 

他记得是一个食死徒居住地残留的传送阀,里面的魔法邪恶又肆意,无法从外部关闭,就像黑洞般以极缓慢的速度蚕食着四周的一切——直到他吞噬一个完整的生命作献祭。这当然又是一个充满绝望的死刑犯最后的挣扎,类似的黑魔法一次又一次在各种围剿中上演,魔法部都几乎要被弄得麻木了。

 

缄默人抵达时那个食死徒仍旧在傲罗的禁錮咒中笑得疯狂又刺耳,而坐在他对面的正是他每日茶歇必然听到的话题人物,英国巫师界的救世主——哈利·波特。

 

深褐色的傲罗制服,凌乱的半长发,难看的温莎眼镜和向下的绿色视线,唇间还十分麻瓜地叼着细长的香烟。和站在他两侧的、表情年轻又愤怒的下属截然不同,救世主正低垂着头忍受着食死徒的狂暴和带着血腥味的咒骂。

这个角度令西蒙·敏塔布看不清他的表情,傲罗的双手插在口袋,背脊完全靠在椅背上,他似乎已经过于熟悉这些恶毒用词和审问流程。

 

现在想来,那是他第一次看哈利·波特审讯犯人。

 

那些对伏地魔的赞美、纯血世界的狂想和对救世主本人的攻击终于因为疲惫而告一段落时,傲罗才极缓慢地一寸一寸将头抬起,那种绿意从他的镜框后逐渐溢出,直至坚定不移地钉在食死徒的脸上,他的话语也是和魔法部的大部分人般英式发音独有的脆性,却带着一种极难在这个阴天国度寻觅到的一种上扬的、缓慢的、向阳的韵律。

 

“我可以满足你最后的那个愿望。”他说。“甚至可以为你演场戏。(Put on a show for you.)但这也不能掩盖从伏地魔的死获利最大的人仍是伏地魔自己这一事实,他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死(He stayed dead for his own good.)。”

 

“我以这种方式解放了你的主人,黑巫师,如果你一定要我这样说的话,我给予了他自由。”

 

敏塔布原本以为他会在波特的话语中听到嘲讽和激将,他甚至已经准备捂着耳朵忍受食死徒第二波无休止的咒骂。但当他的视线落在傲罗身上时,他发现他已然把烟灭在自己的两指之间,唯有那些烟雾在他的四周缠绵不愿离去,但那绿色的目光,稳定的、毫不造作、不曾颤抖的视线通过最厚重的霾把犯人一切暴虐钉在皮层之下。

 

他的话语那么认真,那么柔和,那么虔诚得似一个异教徒的忏悔。

 

“但你救不了我们。”食死徒的反应很轻,仿佛毒蛇的私语。“你没有救我们。”

 

“你救不了哪怕一个人,救世主波特。”

 

接下来一切发生在刹那之间,西蒙·敏塔布只来得及看见傲罗队长解开禁锢咒的手和食死徒冲入传送阀的身影。

 

当那餍足的黑魔法开始扭曲缩减时,缄默人尚且能看见救世主那似乎全然无意识伸出的手。敏塔布眨了眨眼,一时反应不出对方只是维持在施展咒立停的最后一个动作上,还是他其实是想拉住那去死的犯人。

 

——但是杀人和救人不应该用同一只手,不是吗?

 

金斯莱·沙克尔上台后,在反复对食死徒的追捕与交手经验下,通过了傲罗自卫法修正案和法律执行司死刑执行规程修正案两项不可回头的法案。一言蔽之,便是放宽了傲罗对死咒的运用以及在“必要时”就地处死任务目标的特权,然后经历了一系列年轻傲罗们折磨食死徒的可怕报道后,这些任务精准地被上面统一倒在哈利·波特头上——因为只有他一直以带回活人为己任。

 

但这种需要生命成本的黑魔法法阵,也的确只能如此收场。

 

傲罗队长身后的年轻下属显然已经做好回去写报告的准备,甚至已经勾肩搭背地谈论下班后要到哪里把自己灌醉的问题,看上去对这种操作早已见怪不怪。而他们的上司仍旧靠在凳子上,垂着头,用衣角擦拭着一个清理一新便能洁净如初的镜片。

 

缄默人向他走近两步,没有忍住,用那美式独有的卷舌音发出疑问:“你那么确定他会自己走去死。”

 

或许是因为他的口音足够异域,又或者是因为他的脸孔足够陌生,再或者只是因为他并没有经历过那场战争,他在那一瞬间觉得自己获得了窥视哈利·波特的一条通路,尽管那个瞬间只持续了数秒。

 

救世主把那副愚蠢的温莎眼镜架在鼻梁上,双眼眨了眨,以很慢、又抽离的方式让笑意填充颜色,那过分的绿意几乎闪烁。

 

“我有时总在想,食死徒死光后我就没有知己了。”他笑着说。

 

那种笑,那种猫猫狗狗般的笑。

 

“他们都那么懂得如何中伤我。”

 

“我可以满足你最后的那个愿望。”

 

食死徒当时说了什么?

 

“——你当年为什么没有在那个该死的森林里永远死去?”

 

3.

“因为我不应活到此时此刻。”

 

“——你当年为什么没有在那个森林里死去?”

 

这句话被缄默人下意识地复述而出。他们之间的灯火闪烁了一下,那一秒救世主的脸面是一个全然的、无光的黑洞,但他唇间的烟就似一个执着的光源,宇宙最深处的星火,在纯然的暗色中灼烧一切注视他的人。

 

那种视网膜温热的残留令敏塔布闭上了眼睛,但他又想,会有人这样看着哈利·波特吗?曾有人这样专注地看着他吗?

 

看到目盲、看到燃烧、又看到生命从灰烬中延伸。

 

我的确死了。(I did die.) ”那食指点了两下,烟头的灰便细细碎碎地抖落在缸中,那明艳的火光再次随着呼吸而热烈。“我只是没有停留在那个状态。(I just didn’t stay that way.)”

 

苏格兰威士忌刺激性的麦芽味一直都难以被敏塔布消化,他长在酿制玉米为基调的甜蜜波本国度中,因此如果他觉得他居然能听懂首席傲罗巧妙的言辞,那一定是醉意作祟:“他们当然不会无由称呼你为大难不死的男孩。”

 

西蒙仍旧抿下一整口威士忌,试图再次冲淡凝聚的好奇心,他离哈利·波特多年执意行驶缄默权的范围太近了,再问下去无益于职业道德。但对方的话语显然没有打算放过他,或者说,过分纵容他的问题。

 

“逃离索命咒的确会给予一个人过分虚假的名声。”傲罗的两指转着香烟,那一点火光被拖拽出圆形的轨迹。“一次会令人觉得勇敢,两次便会让人觉得这个人真的死不去。”

 

然后死不去的人便是被诅咒了,像伏地魔般。

 

他说着昔日之敌的名谓时没有任何特点,平静得似海风,又柔和得似波浪。

 

4.

“你是认真的。”

 

“我当然是认真的——不过请解答我一个问题,敏塔布先生。”

 

年长的巫师把十指相对在胸前,形成稳定性极高的塔形, 他的视线依然以那种成色极饱和的湛蓝割裂半月形的镜片:“长老魔杖的下落。”

 

当然,有关哈利·波特的记忆,有关哈利·波特在战争结束之时和他最后的对话,也理所当然地被画像遗忘。

 

于是缄默人随手在报告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才把羽毛笔搁在桌子上,让自己足够专注入这一场交谈。

 

“被荣恩·韦斯莱他们折成两半丢落旱桥了。”他专业地向邓布利多补充。“当然,这只是据我所知,您可能还需要问傲罗韦斯莱。”

 

而那塔形的稳定性不曾因他粗暴的陈述而动摇,画像甚至露出开心的笑容:“这是非常崇高的做法(noble deed),我很乐意看到这样的方式。”

 

敏塔布看着那个笑容,突然想追问:“教授,如果是您,您会如何处置长老魔杖——当然,原谅我,假设您还活着。”

 

他看着阿不思·邓布利多的双唇微张,却并未在第一秒吐露音声。缄默人提醒自己,那只是颜料和记忆,但他那么想要一个答案,并不完全为了束缚他的好奇心,而是极微妙地,想为哈利而问。

 

然后西蒙·敏塔布垂目等待,到他快要放弃时,终于听见回答。

 

烧掉它。”那种声线,平静又抽离,似乎全然只有审判的意味。“如果我还活着,我大抵会把它丢弃入火中,永远化作灰烬。”

 

“我的确死了,我只是没有停留在那个状态。”

 

同样的、该死的、悲观又温和地与世界告别,他想起首席傲罗那纤细的女士香烟,永远明艳的烟火——他们两个都见鬼地和灰烬过不去吗?

 

缄默人突然觉得他没有为这些人恪守职业道德的必要,于是他抬头看着阿不思·邓布利多说:“您曾看过一个人燃烧、燃烧、然后化作灰烬,又从灰烬中回来吗?”

 

“我曾拥有一只漂亮的凤凰,如果这能解答你的问题的话,敏塔布先生。”

 

西蒙的视线盯在那半月形的镜框上,试图抽离那闪亮的折射面和十色的颜料对那本质记忆和性格的影响,试图去看见阿不思·邓布利多曾留在这画像中的本质——直到白巫师又剥开了一颗柠檬雪宝,缄默人才似是满意般收回目光。

 

“的确是凤凰,教授。(Phoenix indeed, professor.)”

 

5.

“然后死不去的人便是被诅咒了,像伏地魔般。”

 

“凤凰也会从死亡回来。”缄默人说。他甚至意不在安慰,但他说话的腔调更似是反驳。

 

“哈。”傲罗点燃了第三支烟,这次他没有把它往唇间去送,而是以手腕为支点,等待烟体燃烧成一节灰白又破碎的柱体,当他食指点在烟头上敲落灰烬时,话语柔和得应景。


“凤凰是从灰烬中回来的。”

 

当那些烟灰全数抖落,傲罗终于吸上足够长的一口烟,那火焰的亮色并似有自主的生命般再次从惨淡中并发。救世主有一把年轻的声音,带着独特的硬感与脆性交织入一种贵金属特质中,稳定又仿佛经年不变。

 

他一定不是一个擅长说故事的人。敏塔布想。但他能完美复述任何一段故事,就似在无声地重演曾在他耳边吟游的人,是手持过多么冷硬的刻刀在救世主那柔软的意识中刻画过血腥的希望,让那钢铁般的机体终于忍受高温,终于继续运作。

 

“麻瓜们说,美自灰烬中生*。”说着这话的哈利·波特正垂目看着两指之间夹着的香烟,一定是燃油灯的风壁太陈旧、灯火太闪烁,才让缄默人产生那双绿眸被光影破碎的错觉。“太可惜我们信仰的不是同一个神,我们的终点没有救赎,也没有人自坟墓中返回**。”

 

西蒙·敏塔布在西西里沉寂的夜晚看着首席傲罗几乎从不离左手两指之间的香烟,就似一个灰烬和火焰永恒的循环:“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第一次就地处死一个食死徒开始。”

 

那些灰烬抖落,让其后的火焰似生命般在死寂的空隙中撕出希望的重生。

 

“为什么?因为烟火能让你想起凤凰?”

 

他趁着火苗的偏移彻底照亮傲罗轮廓的一刹,试图看清上面的表情,但他不用看得太清晰,因为里面只有全然的暖意,极纯粹的偏爱。

 

“是的。”他说。“的却是凤凰,西蒙。”

 

“我从第一次见到,便彻底爱上了他。”

 

6.

“的确是凤凰,教授。”

 

“他们说您的守护神便是凤凰。”缄默人说。

 

阿不思·邓布利多的画像带着些分享的雀跃,但陈述的语气格外谦和:“是的,但我把他归为年岁的产物。”

 

“您守护神的形态改变过?”

 

“不能称之为改变,敏塔布先生。”他的目光多少带着些怀缅。“但在我最后的几年才发现他采用了福克斯的形态,在这之前我也只能说我看得出来是凤凰。”

 

“这是为什么?”缄默人太满意自己语气中恰到好处的学术性好奇了,足以让那些私密隐蔽的困扰闭藏。

 

“大概是因为我真的足够老了。”邓布利多回答得流畅,而西蒙·敏塔布足够抽离,便能辨认出他曾经的本体是多么郑重地反复交代自己的苍老。“我懂得开始羡慕、欣赏我的知交(familiar),我那么专注地看着他不断地从烈火中回到我身边,在每一次涅槃后都顶着那么肮脏的灰烬成长,眼睛却永远干净,当他再次展翅时,便再没有任何黑暗能沾染他的羽翼。”

 

“那被霍格华兹天光孕育的翅膀更似我的信仰,敏塔布先生。我永远希望有人能从灰烬中返回,希望凤凰火会锻造出足够壮丽的灵魂,然后万事万物(everything and anything)只余晴朗。”

 

那一定是被似祷文般背诵的话语,因为画像的节律几乎陷入一种既定的循环,一种似麻瓜录音机的记录,但这句话说毕,年长巫师的本质仿佛又被颜料掩盖:“原谅一个老人的多愁善感,年轻人,我想我很擅长于说故事。”

 

缄默人眨了眨眼,中断了自己一直看着画像的目光,先一步说:“不需在意,教授。我想您的确十分喜爱凤凰。”

 

然后画像中的巫师露出了足够温和的笑意,里面都是自豪的偏袒。

 

“是的,敏塔布先生,我从第一看见他,便彻底爱上了他。

 

7.

“是的。”他说。“的确是凤凰,西蒙。”

 

“所以你活着回来了。”他伸手向傲罗要了一根香烟,他不熟悉这种麻瓜的造物,不熟悉这种刺鼻的物质,但这不影响他开始明了波特在这种物体身上找到的审美:“就像凤凰一样。”

 

“我很庆幸并未被伏地魔烧成灰烬,如果我们跟随这个比喻的话。”傲罗并未让缄默人以燃油灯粗暴地点燃香烟,而是变出那个他无数次见到的,形似麻瓜打火机的点灯器,在他叼着烟前倾的同时打出明艳的火苗。

 

“但我的确活着回来了,因为我被温柔地请求了。”点灯器的光那么细小柔和,却因为他向前的动作而一瞬间与那双绿眸挨得甚近,便清晰地剔出了其中那太浅的无奈,那种——我又能怎么办——的一种控诉。

 

“我本来就不擅长拒绝,却尤其擅长接受指引。在战争时代是一个好士兵,在和平时代,我想,我也会是一个好学生。”

 

缄默人深吸了一口烟,那极重的焦油感和女士款式特有的甜腻薄荷香几乎要令他咳嗽出声,所以他执紧了他的威士忌,在送到半空的路上,无厘头地说出一句:“为你的凤凰。”

 

然后傲罗叼着烟的唇角拉出足够真诚的一个弧度,在流动的星空和停滞的夜风中划出一条璀璨的银河,他手中的玻璃杯在足够远的地方与缄默人相迎。

 

也为明天是一个晴天。”

 

8.

今天是肇事者的第一次聆讯。

 

那是一个意大利裔的黑巫师,从小听着圣徒的故事长大,在那个充满信仰和暴力的岛屿中孤僻地活着。没有亲人,没有期许,只有那大把大把的时间。

 

知悉此事的画像又一次在对话的空隙中擦拭起了他的镜片:“晴朗的地方一旦产生黑暗便过于显眼,四周的光会钉死这种对比色,即使只是一点,即使本来便是光源太碍眼。”

 

阿不思·邓布利多一定是一个十分好的老师,他怜惜年轻的灵魂,容纳着那些灵魂伸展而焦灼的野心。年老的邓布利多一定不再试图把杖尖对准邪恶,缄默人想,因为巫师的目光指引他的魔法,而这个白巫师画像的眼中只残留了人性。

 

他在最后的岁月,不再试图摧毁邪恶,他试图点燃人性

 

西蒙·敏塔布罕见地感受到一种窒息感,他在刹那之间很想向画像重申哈利·波特的名字,想知道这个巫师为何在他的一切保险中唯独剔除了救世主本人,但他是一个理智先行的缄默人:“我有一个朋友,他向我说,人性总不是万恶之源,只是希望的另一种、太复杂的载体。”

 

“你有一个充满智慧的朋友。”画像向他坦诚。“我在很后来的日子才知悉,点燃一些东西,即使是希望,都会落下灰烬,那是魔法母亲对我最温柔的警醒。”

 

“但美自灰烬中生,不是吗,教授?”缄默人恨他思维的敏捷,也恨这种他终于在两者的字里行间找到的殊途同归。这并不有益,他想,这并不是什么让人为此开心的事。

 

“的确,敏塔布先生。”巫师举着他的柠檬雪宝就似哈利·波特在西西里的夜色中举着酒杯,向缄默人致意时连角度都一样。“我们的国度极擅长从灰烬后找到蓝天,就像光总向黑暗归航。”

 

那句话啊,和那天晚上的救世主如此相像。

 

于是缄默人把他思维的锚点掀起一角,让那些只代表自己的话,用朋友的名义说出:“那个小黑巫师会被困在阿兹卡班,几年,然后梅林保佑他的国籍,会被转交回意大利魔法部手上,然后出于我们两国见鬼的外交原因,老死在比萨斜塔下。”

 

“我想说明的是,教授,您可以为他求情。”缄默人的手撑在自己的颌骨下,惊讶于自己能以平稳的音声诉说一个怎样的阴谋,一定是来自首席傲罗的良性影响。“如果您恢复画像的所有记忆的话,那毕竟是您的画像和坟墓,记忆载体本身便是聆讯的主要证人。”

 

“而我觉得。”缄默人说。“如果您温柔地问的话,他一定不会拒绝您。”

 

9.

他们说这里的夜晚有鹿群经过。

 

交接也是在一个足够安静的工作日夜里,其实西蒙·敏塔布根本不需要参与这种和搜证无关的刑事环节,但那日在麻瓜咖啡店看见首席傲罗,对方在空掉的杯子后向他递出一个口头邀请时,他却下意识地点头答应了。

 

缄默人总不能怪麻瓜的美式会醉人,便只能怪他对西西里的天空太着迷,根本不去思考救世主是多么容易与别人成为朋友这个事实。

 

岛屿的森林和城区隔得很远,鹿群怎么可能出现。但那蹄声明显,是成群的夜麒拉着马车,和坐在车上的意大利傲罗,他们第一次看清嫌疑人的模样。整条街的光源都被收纳到波特的点灯器中,所以他们的照面打得足够近。

 

那是个太年轻的巫师,禁锢咒在他瘦削的躯体上勒出明显的痕迹,那双眼眸漆黑,带着黑巫师特有的死气,缄默人皱着眉问:“他成年了吗?”

 

“十九岁,先生。”意大利傲罗的声音带着懈怠的自豪,在转移禁锢咒到跟在波特身后的两个年轻傲罗手中时,仍用那种怪异的腔调夹着一半外文说。“小心些,先生们,他可不是一个容易的追捕对象。”

 

然后在收回签名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把你的咒语放松一些,傲罗史密斯。”救世主看着那连愤怒都不加掩饰的年轻嘴脸,语气中没有多少责骂,仿佛只是第一百次的陈词。“他首先是一个人,然后才是一个罪犯。”

 

“但长官——”他身旁的另一个傲罗仿佛要为他的同伴争辩些什么,却发现史密斯已经在那绿色的目光中放弃了抵抗。

 

“我想我仍然有比你们更为愤怒的理由。”首席傲罗的话语以其平直的线性区分开与他下属们截然不同的态度。“因此你们应该把他直接转送到沙克尔部长的办公室,然后向傲罗韦斯莱报到,明白了吗?”

 

“我信任你们的专业性。”缄默人看见波特的左手两指下意识地搓着,一种需要尼古丁的信号,但他仍是把话语继续了下去。“更加相信你们并不是一个因为自己站在胜利一方便能肆意折磨不在自己广谱上的人。”

 

在两人打开国际门钥匙,带着黑巫师消失在街道上的一秒,哈利终于点燃了香烟。

 

一直站在他身后的敏塔布看着再次在昏暗中观察灰烬的首席傲罗,即使那一点火光并不足以他看清对方轮廓上的表情,却足以在连日的相处下让他作出足够大胆的陈述:“你没有愤怒的理由。”

 

“但英国巫师界的救世主有愤怒的特权。”波特把烟叼在唇间,在今日夜里吸入了第一口无益的焦油和香辛,他没有施展他那类似云雾飘渺的保护咒,吐出的烟雾便很快被海风吹散,香烟也因此而加快燃烧。“你说得对,我并没有感到愤怒。”

 

“你的愤怒对于他们而言是有益的。”缄默人并不想谈论政治,但话题好似无可避免地向那边倾倒。“大难不死的男孩总要证明这些事情的正确性。”

 

“这就是我比挂在你办公室的画像稍微活得轻松一点的原因了。”这是他第一次在敏塔布面前主动提起邓布利多,依然没有名字。“我比他早承认胜利不直接与正确性挂钩,那些恶和人性的争论,在很多时候也不过是在错误的广谱上以各种载体自行寻找立脚点而已。”

 

点燃一些东西,即使是希望,都会落下灰烬。

 

“你的世界没有黑和白。”缄默人的语气带着恍然,带着仿佛韦斯莱那日闯入他办公室时般没头没脑的愚蠢感,但他太惊讶他们都看不见救世主这一部分。“只有不同程度的灰,就似埋在灰烬中。”

 

然后他看着那烟火在最后一次耀眼的复燃后被熄灭在傲罗的两指之间,那金属性的音声撕裂寂静,如黎明撕裂黑暗:“可惜我是个英国人,极擅长在灰烬里找到蓝天。”

 

他再次点燃香烟,当那一点渺小的星火闪烁,就仿佛趋光性灵魂的烙印、必然的回归,而当首席傲罗再次打开点灯器时,那遗落的灯火终于重归人间。

 

“走吧,西蒙。”救世主说。“我们再去喝一杯,为万事万物,明日天晴。”

 

10.

“如果您恢复画像的所有记忆的话。”

 

“我并不觉得我曾经的自己还为我遗留了什么方法。”年长的巫师回答。“他的确非常有先见之明地为颜料按照麻瓜的逆熵理论重新加固了一遍记忆,但我缺失的那部分记忆唯独有两个可能,一是没有被加固的必要,二是他就在我所有的记忆中,被额外地加了一层禁制。”

 

缄默人挑眉,他其实还不能把哈利·波特归纳进阿不思·邓布利多所说的任何一项中,他只是本能地觉得这个既往的霍格华兹校长不应如此轻易地忘记这个学生。

 

或许是他无言的沉思令画像得出了什么结论,年长者先他解答:“我是一个战时画像,敏塔布先生。我为自己准备的二重保险的对象是食死徒或汤姆·里德尔,我只能假设我所忘记的一切如果不是和战争全然无关,便是和战争过于相关——”

 

这里的停顿令缄默人抬头,他的右手下意识地转着羽毛笔,斑斓的猫头鹰尾毛顺着他的动作拖拽着野性的轨迹,几滴墨水被洒落在空白的羊皮纸上,但他没有在乎。

 

“——我不敢把他放在光亮处。”阿不思似乎是被呛在了那里,仿佛从颜料和记忆撕开一种矛盾。“我要保护好他。”

 

“梅林在上。”画像终于完善了他的思维。“我只能想象我把这段记忆藏在了连黑暗都找不到的地方。”

 

藏在了没有生命的地方。

 

但他的语调只有愧疚,一种几天前的西蒙·敏塔布不会懂得的愧疚,和几天前他根本不会试图明了的话语:“我希望他能找到光。”

 

而今日的缄默人,或许还带着些昨日西西里夜晚的宿醉,他难得好心情地笑着说:“不用太担心他,教授,他总是带着你的点灯器。”

 

11.

他们坐在西西里的海岸线边。

 

那里的风从各个方向吹来,时间似被这种自然的力量停滞在原地,因为哈利·波特唇间的烟燃烧了很久。首席傲罗把玩着手中那酷似打火机的长方体,不断地让视线追逐着那冒起又熄灭的灯火,他是用右手拿着点灯器的,比既往缄默人任何一次看到他都更放松。

 

“这到底是什么?”敏塔布问。

 

“从荣恩手中偷来的礼物。为什么,西蒙?它难道不是一个明显的点灯器?”傲罗的掌心朝向他,那金色的物体在昏暗的灯火下的确如它的名谓般含藏亮光。

 

缄默人唯有重申他的指控:“是的,但你把他用作一个麻瓜的打火机,我相信这不是它一开始被创造出来的原因。”

 

点灯器在他的手上转了一圈,再次被纳入掌中:“我们难道不都和我们的原因背道而驰吗?”

 

西蒙·敏塔布为这句话挑眉,但如果这几天他有从首席傲罗和邓布利多的画像身上学会什么,便是以问题回答问题:“你为什么不愤怒?”

 

那是邓布利多的画像,那是邓布利多的坟墓,和邓布利多该死的、对你的记忆。

 

“因为他不会为此愤怒。”首席傲罗的回答不曾有任何涉及回忆的犹豫和停顿,快捷得仿佛最下意识的反应,但他执着酒杯的手不曾颤抖,那抖落烟灰的姿势堪称柔和。“如果注定在死后再见,现在的一切并不太重要。”

 

“你幻想过彻底死去?”缄默人的问题以陈述事实的方式列出。“以怎样的一种方式?”

 

那些烟雾再次聚集在傲罗的四周,以极轻的薄纱感协助他掩盖足够多的神色,但与之相反的是那清晰的声音,带着些被星空点缀的烂漫:“从很高的地方跌入霍格华兹,请城堡将我埋葬。”

 

要过上很多年后,缄默人才从茶歇间知晓阿不思·邓布利多的最后一天。

 

但此时的他更关心一个问题:“那么喜欢霍格华兹,为什么从不回去?”

 

那夹着香烟的手指向上,指节点在自己的额角,并没有任何一种被质问的不适,浓烈的高地威士忌只是湿润了那绿色的瞳孔,令一切言语都仿佛更浪漫柔和:“他们都在这里,我早就不需要任何提醒。”

 

敏塔布往下灌了一口麦芽的醇酿,让那辛辣的刺激性解放他的言辞,然后他就像第三者般抽离地听见自己毫无情绪的质问:“包括阿不思·邓布利多?

 

灰烬抖落的瞬间那么脆弱优美,尤其是火光最终显露时,就像一副笑脸,一副现正被救世主挂在脸上的笑脸。和缄默人所有的预想相反,又或者恰巧压在了他的最后一种理解上——哈利·波特并不是金斯莱·沙克尔的学徒,他是阿不思·邓布利多的门徒——因此冷硬、坚持均不是他的武器,笑容和那该死的、可怕的明了才是。

 

就像此时此刻,首席傲罗的呼吸稳定,瞳孔在昏暗的灯光下仍然舒张而微扩,肢体语言依然松弛,但他只是笑着,没有说话,没有回复。绿色的眼睛只是那么纵容地直视着他的鲁莽。

 

但他不是哈利·波特的下属,他和法律执行司毫无关系,他无需退缩,也仅只有一次机会:“为什么邓布利多唯独忘了你,哈利?”

 

“这是我最不觉惊讶的事。”

 

一定是缄默人令他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又或者是这条问题本身就足够引起这种笑声和反应,大难不死的男孩从指间拖拽出足够长的一口尼古丁,然后把烟彻底碾熄在烟灰中。

 

“很简单,西蒙。”他说。“如果是我,我也会作一样的设计。

 

12.

“如果您温柔地问的话,他一定不会拒绝您。”

 

聆讯将在今日15:00在威森加摩展开,离提交证据尚有最后半小时。

 

缄默人正对着画像,却没有抬头,他的羽毛笔在羊皮纸上焦躁地涂改着报告。离他往二楼法律执行司传送的信息已经过了两个小时,但显然,他的门外依然安静,不曾传来傲罗过于自信而稳定的步伐。

 

他甚至没有和邓布利多画像对话的兴致,敏塔布不是爱赌的人,但他这次难得想赌上一个月工资。

 

终于。


那礼节性的敲门声终于响起。

 

进来的依然是那满脸疲惫的首席傲罗,褐色的长风衣,半长而凌乱的头发,可笑的温莎眼镜,和那么绿的双眼,他点头对敏塔布致意,然后维持着那一点也不着急的脚步向画像走去。

 

在他开门的这个角度,西蒙只能看到那颜料胶着的画像在看见救世主的一瞬间,仿佛失去一切机能般完全暗淡,然后就似一个逆熵过程的再次重演,也仿佛是一个崭新画像的再次生成,那充满温度的色泽缓慢地,一寸一寸被灌注回画像纤细的笔触中,那在刹那陷入深眠的巫师形象终于重新睁开了他的双眼。

 

“早安,邓布利多教授,我听西蒙说,您非常温柔地请求我过来。(You asked very nicely for me.)”

 

西蒙·敏塔布第一次发现阿不思·邓布利多的眼睛并非海水的成色,更似西西里那,用哈利的话——灰烬后的蓝天

 

“早安,很久不见,亲爱的男孩。你很难想象我到底请求了多少次。”


-END-


*:以赛亚书 61:3 beauty for ashes

**:所罗门智慧书: For the end of man there is no remedy. 


如果您想发挥想象力的话我就不建议您点开下一篇番外了,有时候越细致的感情越留在字里行间慢慢抠就很好。

但因为非常可爱的评论我今天扩了3000字番外,算是全部摊开了XD,也是很感谢您们让我觉得我的灵魂还能再升华升华。


番外预告(并没有出现的句子,但算是看下去前的提示):


——他为什么要使用这种禁制?不要骗我,这显然不是为了战争。

 

——西蒙,如果我选择离战争足够远,他会为我保守秘密;如果我不打算杀任何人,他也会让我。

 

——所以解开的方式是要看到你活着?

 

——或许还要看到我笑?我也不知道,把他归纳为格莱芬多的浪漫吧。


评论(14)

热度(275)

  1. 共22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