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am Me Up

山中的鱼,下雨也是自由。
冷圈冷饭坑底躺。关注就是住在月球表面。

[ADHP] 我们将逝 01

作者按:——也终将被爱。

这是20多岁的邓布利多,在不丹获得一场天启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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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丹的山岭对他而言并不陌生。

 

所以当纽特带着那批勇敢的人抵达黑魔法防御教室后,他轻易地用杖尖绘画出了普纳卡,甚至连卧象陵上五彩的经幡都顺着记忆各自填补着喷涌而出的空隙,却唯独在多楚拉山口前停住了挥动的手,转过身去若无其事地和他们说着德国的大选。

 

说着那不是设计的设计,不曾计划的计划。

 

就像命运本身。

 

命运。

 

四十岁的阿不思·邓布利多咀嚼着这个词汇,一边和他们解释着麒麟天选的意思,一边清晰地感受到右手的血盟骤然启动的绞痛。

 

血盟解开的那天,是他人生第二次抵达普纳卡。

 

1.

阿不思·邓布利多曾在黎明前向着太阳升起的方向走去。

 

便在最冷的冬日抵达了不丹国,走进了四季如春的普纳卡。

 

天空是他未见过的蓝,太阳也耀眼得陌生。他的心底有种诡异的不适,两只手插在兜里,食指的指骨反复磨蹭着魔杖。麻瓜忽略咒坚固地覆盖在男人的身上,集市上的人潮如遭遇暗礁的流水在他的四周流散开去,但即便如此他尚且觉得赤裸,只能站在那里体验着这里的天空太蓝,日光太清,甚至不能施展一个云雾缭绕的挫败。

 

他的另一只手捏着尼古勒斯·费乐梅的信件,一封让他离家这么远的信。上面只有一串他读不懂的名字,连语言都陌生。他把信展开,那卷曲的字体便在蓝天下闪烁着绿的光,阿不思再次把目光往四周投去,终于读懂了自己诡异的直觉。

 

很多人都在看着他。

 

这里没有任何一寸他熟悉的土壤,但魔法在此难以被称得上是秘密。远东的修行方法古老,魔法以信仰的模式流布,便有许多人因信仰而获得天启。那些席地而坐衣着褴楼的人有着十分清澈的眼睛,从十方八面向他投去纯粹的目光。他对着他们点头示意,那些人便抬起了自己的右手,在他反射性把魔杖抽出之前伸出食指,向着同一方向指去。他们的指尖引导,四周的麻瓜轻巧地和他擦身而过,暴露在日光下的便是一条清晰的道路,拐过市集最远的角落,终点消失在群山的方向之中。

 

信纸上的绿芒灼目,那延伸的土路都被高原的烈日烫得泛白。

 

这种颜色浮落在摊位的红黄帐幕之上,被四周密集的、皮肤黝黑的人种映衬得矛盾又锋利。身后有成群的灰鸽自卧象陵起飞,那振翅的、飞翔的声响令他愣神片刻,覆盖身上的咒语松动,密集的羽翼似群山奔涌的雪,终于为他遮挡了片刻天光,那仿佛天启般的道路与视线在一瞬隐没,人流和响声便再次轻易将他沉溺。

 

诗意得仿佛命运的安排。

 

阿不思·邓布利多嗤笑了一声,重新戴上帽子,执起地上的行李向前走去。

 

那是二十五岁的他,已识生死,未识命运。

 

2.

他继续向东走去。

 

在白芒隐没的终点看见了背着光的卧象陵。身着红袍的僧侣站立在石门下,视线笔直地穿过拦在邓布利多身前虔诚俯首的信众。这里不是入口,他和所有人背道而驰。

 

那位僧侣有着及地的、白色的胡子,顶上没有一根头发,撑在石门上的右手苍白而瘦削,却仿佛在每一寸中蕴着禁止的力量,令他停下前进的步伐。那双眼中没有排斥和接纳,也没有多少慈悲:“停下吧,异乡人。这是信仰的场所。”

 

僧侣的嘴唇一如他的目光般并未移动分毫,但那带着异域腔调的英语便清晰地落在阿不思的耳边。


于是他把魔杖抽出,漆黑的仗尖正对着自己的咽喉,回答道:“尊敬的本达尊者,我无意冒犯圣殿,尼古勒斯·费乐梅给我指引了一条寻找凤凰的道路,而您的名字,我相信,被写在了老师所给予的信上。”


另一只手上淡黄的羊皮纸的绿芒已然灼目,于是阿不思把手指收拢,视线低垂,以不熟悉的方式在陌生的地方表达着不知到底有几分真诚的敬意。

 

“但你甚至连信仰都缺失。”僧侣的声线带着久未言语的暗哑。


在僧人张开双唇的瞬间,那笼罩在寺庙之上的,阿不思只能辨认为类似麻瓜忽略咒的、如潮汐般扭曲的空间便如同海浪般塌陷,向他涌落,在撞上他的盔甲护身时发出颂钵般空灵的声响,又在刹那之间离他而去。

 

穿过他身体的不是纯然的魔法,带着他很不熟悉的力量。但那些迎向他的信徒已然惊讶地转身,在看见红袍的瞬间便把双膝跪在地上,男众们额头接地,双手张开,女众们把自己盘起的头发解开,铺落在地上。

 

阿不思从未遇见过如此情景。他把脚向后撤了半步,避开他面前的女士倾落的发丝。他不识这种信仰,更不适这种沉浸的笃定,他笔直地站在那里,举起双目,直视着僧侣向他一步又一步走来,强忍着那诡秘的不适。

 

本达尊者最终停在他的三步之外,阿不思忽然闻到一阵浓郁的曼陀罗花香,越过所有的香火灰烬沾染着他的嗅觉。尼古勒斯曾说过,喜马拉雅的隐修士修成之时会有一种异香,区别于世间种种。他觉得他的深处终于开始滋生出一种幻觉般的安宁,但显然,他的脸面依然无可避免地布满着一种明显的愤怒。

 

阿不思·邓布利多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年轻,他的聪明在智慧之前无可遁形,他的思维在真诚中也溃不成型,他合上了眼,把脸别过一边,疲惫地叹息:“我没有信仰,也没有类似的东西。”

 

僧侣再次说话时声音满佈笑意,他说:“那便闭上眼睛,年轻人。面对命运来临时最好的方法,便是闭上眼睛,不忍去看他。”

 

不忍。

 

但他还是睁开了眼睛,落入对方瞳色浅淡的双眸中,僧侣接着说:“凤凰是不生不死、生生死死的造物;而你,异乡人,你还看不见这其中的因果。你找不到他的。”他的英语缓慢又平淡,并未带着任何批判,“他不会为现在的你降临。”

 

来自葛莱芬多的男巫湛蓝的眼底下终于涌现出雄狮般的拗执,里面仿佛盘踞着他所有的陈伤:“正因为如此,我才想找到他。”那个被刻画在邓布利多家族图腾上的鸟兽,那一个被邓布利多人从小听到大的传说

 

——我那么希望见到,能从死亡回来的存在。

 

一道日光笔直的照落在寺庙的中轴线上,又不住延伸,穿过僧侣的身躯,拉出足够长的影子,又落在阿不思的眉骨上,他被照得用手去挡,便在一瞬抬头,看见了主殿之后那山脉中最巍峨的雪山——高耸得直入天际,连峰顶都似攻天的尖矛,执着而停留,坚硬而亘古。

 

本达古鲁接下来说的话低沉如叹息,比前面的任何一句都富含情绪:“即使是我,也有很多年没有清晰地看见过圣山山脉了。”说着这话的人,却始终没有回头,他的身影却在越发耀眼的日光中逐渐变淡。

 

“到雪山中去,找到你待在他们之间的同族,异乡人,他识得百兽的言语。”这是僧人最后的话语。“我祝福你,阿不思。我祝福你拥有纯善的灵魂。

 

3.

他第一次涉足群山之下,又第一次觉得如此卑微。

 

葛莱芬多都是生性自由的人,那自由之又总带着鲁莽。毕竟都是十一岁的他们,凭借着如是本心被分院帽判定了依从。即使很多年过去,又在很多年的夏天祭奠了为数不多的亲人,诀别了血亲的兄弟,和一闪而过的友情,令他对着镜子的脸面已然忘记如何展露一副宽容的面貌,他仍觉得自己应当是自由的,不应似此刻一般,仰望着纯白的村庄,觉得被未名的铁链拴住了喉咽。

 

阿不思·邓布利多讨厌这个地方,讨厌着笃信命运的人们。

 

于是他理所当然地,抵触着这和他第一次见面的“同族”。

 

这条村落坐落在山坳之中,人并不多,至少阿不思只见到零散的几户人家,从山脚依次堆砌到山腰处,都是细小而粗糙的木石结构。

 

他从东一直走来,沿途凭着比划四处打听着和他同自异乡的人,不是从帝国前来淘金的冒险队,他摇头,魔杖的尖端挥散出鸟兽的形状,手指在耳边和嘴巴处并拢又放开,那些人便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一路向东指去。

 

所以他多少以为对方是和本达尊者一样年长的西方人。

当山下篝火边的老人头也不回地,终于向不同的方向指去,抵达隐没在山腰处的终点时,他仍旧不清楚他会遇见些什么。

 

那个人盘腿坐在很高的禾草堆上,阿不思只能依靠相对修长的四肢丈量出西方人的身量,他抬头迎向对方垂落的视线,男人的头发漆黑而略长,几乎全然把目光遮掩,身躯上覆盖着不同于普纳卡的服饰,似是兽皮的扎规,更像翻过圣山山脉后的藏地。他的手上执着一条很长的禾草,伸到草堆下不住地挥动。最下面有个很小的身影一直在追着禾草划出的弧度,那是个矮细的孩子,被兽皮裹得严实,跳起来时似只迷路的羊羔。

 

阿不思向前又走了一步,男人挥动着的手便在一刹停止了动作。他抬头的动作很慢,甚至没有那孩子转身来得快。那是个廓尔喀小孩,皮肤被高地的阳光亲吻出独特的色泽,比不丹人的肤色更为黝黑,但令阿不思骇然的是在那每一寸裸露的皮肤上鲜红的色泽,那是他熟悉的语言,熟悉的魔法核心,却不熟悉的咒语,其中每一丝魔法波动都令他觉得不适,本能地抗拒再去接近。

 

他反射性把视线向上,去寻男人的面孔,便终于在十步之外落入全然的碧绿色中。

 

这是他一路走来鲜少见到的色泽,高山之国的成色饱和,鲜有这种带着阴霾的绿意,苏格兰高地雨前的天,大抵便是这种颜色。

 

那孩子看着他的眼神诧异,又回头看了男人一眼,嘴巴张得很大,却没有发出声音,像是害怕极了般躲到了禾草堆的后面,只露出一双眼睛,和布满咒文的额头观察着他。

 

而终于看见阿不思的男人却笑了,笑得那双绿色的眼眯了起来,左手把散落在前的头发往后梳去,苍白瘦削的脸庞便暴露在了阳光之下。他的英语标准,口音熟悉,话语却不是对着他说的:“出来吧,塔依拿,我们之中来了个好人。”

 

那个小男孩随着男人的话语一步一步朝阿不思靠近,直到双手扯在他的马甲边,用满佈鲜红咒文的脸庞死死地盯着他。

 

一个难得的,很好、很好的人。”他听见男人这样说。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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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两年前的存稿,存了万余字的大纲文,当时写的是尼泊尔的阳布城,夹杂了许多宿命观,一直多有瑕疵不满。昨天去看了神3便回来翻出了这篇改成了不丹,神3邓校的形象更丰满复杂了,我得好好想想怎么改。综上,这篇是一篇纯粹为我的价值观服务的文,大家来去自由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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